2012年12月25日 星期二

工藝師張效裕:臨窗雕刻時光

北京日報
張效裕在雕刻嫁妝瓶《夢荊州》 張效裕在雕刻嫁妝瓶《夢荊州》 《四美圖》掛屏 《四美圖》掛屏
王倩
北京城裡有這樣一個人:她天天上班,卻沒有一分工錢。 八年前,她失業,心一橫,拿買斷工齡的十萬元錢成立了自己的雕漆工作室。 註冊、租房,工作室裡只有一張桌子。 八年後,積攢了一屋子火紅的雕漆作品,她說,八年的工夫都在這裡了,一件也沒拿出去賣。 可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的作品成了雕漆行業中人紛紛效仿的對象。 她說,三十年只做了雕漆這一件事。
描紅十年:一個行業的興與衰
張效裕的工作室背對著北京城繁華的三環路。 夏天去訪她,屋裡一派靜謐。 她埋頭手裡的活計,窗外大都市的喧囂繁華與她無關。 那一屋子的紫砂雕漆壺、門前的雕漆大瓶、牆上的雕漆大屏風還有窗台上未完成的雕漆錦盒,也與她一同靜默。 斗室之中,自有一份清涼。 窗外的風從夏吹到秋。 每個日夜,她都沉浸在自己的清涼世界裡。 冬日里去看她,那滿屋子的雕漆作品,看上去格外熱鬧,目光所及,都是暖人的紅。 窗外的嚴寒與她和她的雕漆也無關。 她仍靜靜地埋頭工作。
一間不足三十平方米的老房子,狹長,大窗,滿屋子陽光。 窗前一張舊式寫字桌,她每天坐在桌前,做雕漆這件事。 時光在這裡彷彿靜止了。 她說,租下這間屋子,因為當年雕漆廠的廠房也是這樣大小。 十年前,在沒落的北京雕漆廠,她在做同樣的事情;三十年前,畢業分配到繁榮時期的雕漆廠,已經在做這件事情。 不同的是,雕漆廠經歷了繁華與衰敗,她從學徒變成了行業內的佼佼者。
1984年,十八歲的她從北京工藝美術高中畢業,被分配到北京雕漆廠。 她清楚地記得,那時同被分去的有七個人,去廠里報到的,最終只有她一人。 其他同學都奔他們的大學夢去了。 在高等學校工作的父親認為,做傳統手工藝很好。 於是,效裕成了一名雕漆工人。 其實這也是她自己的主意。 早在十五歲那年,她就自學繪畫,瞞著父母偷偷去考職業學校,這個內向倔強的小女孩早早地就開始自己書寫人生。
那正是北京雕漆工藝的全盛時期。 中國雕漆工藝品暢銷世界五十多個國家和地區,國外訂單源源不斷,雕漆作品屢獲國內外大獎。 雕漆廠按照不同工序,分為不同班組。 每個班組三十人,僅雕刻部門就有十個班組。 全廠六百人。 據資料記載,北京雕漆廠極盛時期在周邊地區發展了加工廠四十餘個,從業人員高達一千五百人。 張效裕記得,第一次來到位於宣武門的北京雕漆廠,樓道裡堆滿了雕漆半成品,紅紅的一片。 她帶著初出校園的羞澀和不安,安安靜靜地穿過樓道,心卻被這紅點燃了。
起初,她被分到了創新室學畫工。 在目睹了師傅們怎樣揮刀如筆,在手中幻化出栩栩如生、細緻入微的立體畫面時,她再也忘不了那刻刀的神奇。 盤上探出一朵小花,花瓣層層疊疊,花蕊吐著芬芳,花瓣上脈搏一樣的絲絲紋理彷彿在向著太陽生長。 一隻雄鷹迎風展翅,那頸上的羽毛被風打亂的痕跡毫髮畢現。 於是,她第一次毛遂自薦改學了雕刻。 先後師從劉桂芬學習現代人物刻法,參與的《五子獻壽盤》獲金獎;師從滿建民學習高浮雕雕刻,參與製作了現藏於人民大會堂的雕漆大瓶;1999年參與製作的《花好月圓雕漆盤》被北京市人民政府選定為回歸禮品贈送給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 1999年之後,在文乾剛工作室工作,參與雕刻文大師設計的作品並多次獲獎。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期,國外訂單銳減,北京雕漆廠的生意一落千丈。 工人們靠做活拿錢,僧多粥少,她不爭不搶,遠遠地躲避著熱鬧。 有時間就偷偷跟其他部門師傅們學習手藝,各個程序的活兒都能上手了,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照著樣子在家偷偷做。 師傅們也都樂意教她。 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混了一個好人緣兒。
命運的轉機,就在這與世無爭的清靜裡醞釀。
2003年,難以為繼的北京雕漆廠解散。 三十七歲生日那天,她在買斷工齡的合同上簽了字,拿回不到十萬元的失業補助,還有被迫脫離了體制的無所適從和忐忑不安。 別人把這筆養老錢小心翼翼存入銀行的時候,從未有過這麼多錢的張效裕決定冒一次險:傾其所有成立一個雕漆工作室,取名貢元漆藝。 雖然毫無賺錢頭腦,雖然這個行業已跌入低谷,她要守著這門手藝。 捨此,別無他念。 談起當年冒險的決定,她說,其實心裡很沒底,所以有好幾年,只是一個人偷偷幹活,沒有人知道。
剔紅一天:一個人的榮與辱
八年時光,三千個日夜,一個女人輕輕地把大都市的繁華熱鬧都關在了門外。
清晨來到工作室,先焚香,泡茶,戴上白手套把所有雕漆作品擦拭一遍,如同某種聖潔的儀式,然後開始一天的埋頭工作,直到天黑。 如果你來這裡,她會興致勃勃地拉你來看收藏的各種小茶碗。 或許你會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悠閒雅緻,但是,雕漆工藝的繁瑣、麻煩是超乎想像的。
一張寫字桌,幾盒大大小小的雕刻工具刀。 提起這些心愛的寶物,她會耐心地給你講一個下午。 刀子都是手工製作的,小則如針,大則如鏟。 問起一個雕漆藝人要有多少把這樣的刀,她說數不過來。 用這些刻刀變換出的刀法更是難以計數。
雕漆工藝的製作過程大致分為製漆、制胎、做地、做裡、光漆、雕刻、烤製、打磨,八大工序,七十餘道小工序,上百種工藝操作程序。 離開了工廠分工合作的時代,大部分工序都要自己獨立完成。 沒有一顆平靜的心,你或許要暴跳起來。
她的一天通常是這樣的:
先把正在光漆的器物光一遍漆,或許是一個硯台盒,或許是一把紫砂壺,又或許是一個捧盒,耗時一小時左右不等,若是屏風等大物件,時間會更久。 光漆是雕刻前的一道工序,把調好的漆液一層層塗在漆地上。 一件真正的雕漆藝術品,要刷上五到十五毫米左右的漆才能進行雕刻。 一般來說,一毫米厚的漆要刷十七遍。 為了保證藝術品能夠久經歲月也不開裂,每一遍刷上去的漆,都只能在室內自然陰乾,不能烘乾或者曬乾。 要保持溫度在二十攝氏度到三十攝氏度之間,濕度在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八十五之間。 天氣好的時候,每天最多也只能刷三遍漆。 所以刷十五毫米厚的漆,需要近百天時間。 以前在工廠這是一個專人製作的工序,雖然偷偷拜師學過,起初手生,總是不成,急得滿嘴起泡。
晚上還要光一遍漆,如果剛好還有一件作品已經雕刻成型,還要拿在烤爐旁烘乾,然後打磨拋光。 烤製階段又要耗時一周至十幾天。 若要追求拋光後更加溫潤糅合的效果,最好在自然條件下乾燥,那就要擱放一年半載了。 這段時間,大漆濃烈的氣味開始變得溫和清甜,可以稍稍安慰日久天長的勞作。
總有一些時候,你走進這裡,迎面撲來大漆濃烈的氣味,你會被熏得頭暈腦漲。 那是因為這裡正在進行光漆。 光漆工作持續不斷,大漆的味道兒揮散不去。 有時候你還會看到她手臂上滿是抓撓的傷痕。 行話說,那是被“漆咬”了。 沒乾透的大漆,會揮發到空氣里或黏在皮膚上,對其過敏的人通常因為呼吸或皮膚接觸,身上會紅腫、出水泡,奇癢無比,俗稱“漆咬”。
最費神的一個步驟是製作前的設計構思。 工廠集體生產的時代,雕刻工人只需按照已有的圖紙批量複製即可。 現在,張效裕要像孕育生命一樣賦予她的作品以最恰當的表現形式。 比如她想做一把青銅器風格饕餮紋的雕漆紫砂壺,壺型的設計至關重要,經過反复思索,定做了一款方中有圓的造型。 雕刻線條的深淺粗細,又會影響效果的呈現。 另一款壺蓋上有立體雕像的壺又要考慮雕刻什麼樣的圖案能夠與壺體相得益彰。 她經常對著一把壺或者一個瓶發呆,靈感不來的時候,或許要醞釀一年半載。
有時候,朋友們一起出去喝茶,她會對著一把壺或者一隻杯子發呆。 更多時候,她會不停地買來各種相關書籍或畫冊,從中尋找新的可能。
白天狀態好的時候,是最適合進行雕刻這道工序的。 因為雕漆的成本昂貴,一把做胎的名家紫砂壺要幾萬元,絕不容許出錯。 如何達到雕刻藝術之極致,是雕漆工藝發展的瓶頸。 要在方寸之間揮刀如筆,刀到手到,心到眼到,需要數年如一日的修煉。 許多年老的工藝師做得了大物件,卻不敢做小作品。 這門手藝既要有多年磨練的技藝,又對體力和眼力有很高要求,一旦年老眼花,體衰手顫便握不穩刻刀。 而雕漆製作中決不允許錯誤,一刀出錯,滿盤皆輸。
雕刻如同作畫,沒有感覺不行,眼花手抖也不行。 刮風下雨精神不好不敢動刀,心不靜不敢動刀。 感覺來了​​又必須一氣呵成。 如果這時誰來聊天喝茶了,定會遭遇閉門羹。 雕刻的時候,誰也別來惹她,把門一鎖,幾天不見人。
雕漆就是這樣一件繁瑣磨人的活。 雕漆與其他雕刻藝術的一個不同之處在於,浮雕下的背景也要以花紋裝飾,稱作錦地。 這也是一門專門的技藝。 錦地的種類難以計數,通常一塊錦地是由成百上千相同的小圖案拼成,據說僅僅一個小方錦就需三十幾刀,這千刀萬刀的遍地錦紋,豈不是對雕刻者的耐心的最大考驗? 倔強的張效裕天天跟這活計較勁,一干就是三十年。 她說,不管有多少煩心事,只要一坐下,拿起刻刀,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事實上,八年的堅持,八年的寂寞甘苦是難以為外人道的。 工作室成立之初,一張桌子,一個架子,屋里四壁空空。 她人也像賭氣一樣躲在屋子裡,沒有娛樂,沒有會客,只是工作。 兩年後才有了一對雕漆大瓶守門,又兩年,做出四扇掛屏裝點牆壁,架子上的雕漆擺件也多起來。 雕漆投入成本高,週期長。 就是這樣,八年內,作品不成規模不投入市場,用她自己的話說,基本是零收入。 她常常被每月幾千塊錢的房租壓得喘不過氣來,卻從不吭一聲。
如今,雕漆作品開始升溫。 張效裕依然不慌不忙,就像當初寂寞地堅守一樣,她只埋頭做自己想做的東西,不管市場正熱炒什麼。 在對自己的手藝有足夠自信之後,在滿屋子作品可以拿來證明實力之後,​​她開始接受一些訂單。 以前給工廠做活,可以馬馬虎虎,不署名,不追究,作品交工以後跟自己沒關係,下班以後沒人還想幹活。 如今直接面對客戶,每件作品都是自己的名片。 只有盡心做好每一步、每個細節,做到人家盯著你的活看你不心虛的時候,才算成功。
觀紅萬千:一門手藝的成與敗
張效裕的窗外有一棵銀杏樹,她說,最喜歡深秋暖日里,那一樹金黃,看得人滿心歡喜。 每一年,每一秋,日日夜夜,相看兩不厭,如同手裡那一抹中國紅。 在她眼裡,那就是花開花落,萬里河山。 整個宇宙的熱鬧與寂寞,隨著刀起刀落,都在這一抹色彩裡定格。
細數工作室裡的作品,你便知道小女子如何在斗室裡心懷天下了。
這裡的每個物件都是一片風景。 輕輕推門進去,四件雕漆大瓶紅彤彤地立在你眼前。 瓶有一人高,亭亭玉立或氣宇軒昂,比人英武雄壯得多。 瓶上的故事在每個中國人的記憶里或許已經遠去,但當你這麼一站,只需一眼,那些記憶便鮮活起來。 一對瓶上是劉備娶親的傳說,另一對是梅竹蘭菊繁花似錦。 雕刻前一對的人物圖案時,張效裕正迷戀三國故事。 爭霸時代的雄武風度與戰亂中追求祥和喜慶的千年情愫縈繞心間,刀起刀落,這段心情便定格下來。 此後常常回味,日日摩挲,漆面上也就盤出了光澤,彷彿那人與竹都活了起來。
張效裕心中的家國天下還在那兩面牆上的五塊大屏風裡。 一面是乘風破浪會有時的江山圖,一面是倚窗而望、欲說還休的古典四美人。 每一朵浪花的壯闊,每一處衣衫褶皺裡深藏的溫婉,都在效裕的心裡。 你在屏下觀望,品出的,或許是另一番景緻。
她還把那些心中的風景刻在一些隨手把玩的小玩意兒上。 比如手鐲,比如扇骨。 戴一隻刻有富春山居圖的手鐲,就將一片山色收藏進這盈盈一握間了。 揮一揮折扇,歷史的氣度也就在那揮臂成風的豪邁裡了。 這樣的收藏是對一門手藝的挑戰。 一隻扇骨長不及尺,寬不足寸,一隻手鐲的體積也可以想見。 要在方寸之間,纖毫畢現,一絲不亂,是對功力、體力和心態的考驗。 雕刻這門手藝是靠時間和苦練堆成的,有了三十年的功力,她可以做到揮刀自如了。 但是眼下決心多做小活、細活,因為只有在眼不花、手未抖的年齡能做到。
在閉門創作的八年裡,效裕用力最多也是最出彩的活是在壺上雕漆。 這壺緣來自一次“一見鍾情”。
十年前,一次故宮[微博]藝術品展出中,她邂逅了明代紫砂大師時大彬的一把山水人物雕漆壺。 壺為方形,以紫砂為胎,外髹朱漆,蓋雕雜寶,紐雕蓮瓣,柄與流雕雲鶴紋,壺腹部四面開光,兩面雕山水人物,兩面雕樂器,富貴豪邁之氣咄咄逼人。 紫砂雕漆是兩種工藝蓬勃發展時期的富貴聯姻,以紫砂壺為胎,披上火紅的雕漆外衣,耗時久,工藝繁複。 這樣奢華的藝術品,歷代只有帝王才能擁有。 但是民國以來,大量雕漆紫砂壺在戰亂中流落民間,不知所終,雕漆與紫砂結合的工藝也隨之銷聲匿跡。 擁有一把紫砂雕漆壺也就成了眾多收藏愛好者難圓的夢。
在雕漆廠與這門手藝相伴的漫長日子裡,見慣了在同樣造型上重複同樣圖案的批量複製,工人們不會去想這門失傳的手藝與自己何干。 張效裕卻被這份獨一無二的存在吸引住了。 那時她還不懂得偉大的靈感都來自模仿,甚至不懂得怎樣讓大漆與紫砂粘合在一起,便一頭扎進複製這件國寶的莫名衝動裡。 兩年以後,經過艱難嘗試,紫砂雕漆壺克隆成功,從此,她便“掉進了壺裡”。
起初,只是模仿,後來便為了心中一個模糊的形象去尋找甚至定制一個中意的壺型,再配上與壺型貼切的圖案。 比如燈籠壺要表現中國風格的喜慶,選取燈籠造型的圓壺,正面雕刻太平盛世,反面是竹報平安,演繹民間的淳樸願望。 一把鐘形饕餮紋壺,形似倒掛的金鐘,壺身無處不是大大小小的饕餮圖案,如龍顏大怒,此創意來自商周青銅器上的象徵圖案,凸顯莊重威嚴的遠古遺風。
雕漆與景泰藍、象牙雕刻、玉雕齊名,被譽為京城工藝“四大名旦”之一。 許多人對雕漆神往著,或是因為那一抹中國紅裡蘊藏的神秘歷史與文明,或是因為雕漆曾是皇室貴族的專寵,象徵著精緻、高貴、極盡奢華的生活品質。 而對雕漆不屑者,或許認為這只是一種用刀臨摹書畫的雕蟲小技。 簡單地將雕漆理解為雕刻工藝,那是對歷史的無知。 如果說臨圖雕刻是一門手藝,那麼,賦予心中的意念一個形式,用刻刀賦予這形式以細節和意境,便是創作,便是藝術了。 從探索紫砂與雕漆的完美結合開始,張效裕用創作的熱情,讓雕漆這門即將失傳的手藝煥發了生機。
據說,雕漆人物開臉難度最大,張效裕的突破恰在於此。 一件雕漆作品雕工耗時動輒一年,最後一筆是給人物雕眉眼,一刀不慎便前功盡棄。 傳統的做法是用刻刀直接刻眉雕唇,這樣一來,不僅人物面部表情生硬,眼角唇邊可見刀鋒,而且隨著漆面日久失水,很容易形成裂紋。 張效裕借鑒象牙與玉雕的手法,創造性地用刮鏟的方式塑造人物五官。 在古今所有雕漆藝術品中,只有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如此凹凸有致、圓潤飽滿的面部浮雕。 也只有在這時,你可以體會到藝術品上那眼角眉梢的靈動,需要一顆多麼安靜的心靈。
從模仿開始,張效裕承續傳統,正走在不斷創新的路上,也走在成為雕漆大師的路上。 2006年,雕漆工藝被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張效裕的工作室亦被列為非遺保護項目單位。 據行業人士估計,如果把依賴雕漆工藝為生、以設計和雕刻作為從業標準來算的話,整個北京的雕漆從業人員不超過三十人。 其中,能夠獨立完成雕漆每道工序的全能人才沒有幾個。 張效裕就是其中的一個。 問起她得意的作品,她不會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獎盃獎狀拿給你看,雖然那些東西就在她的身後。 她總會興致勃勃地給你講接下來的設想。 別人都在比大,她偏偏把雕漆往小里做。 即將完成的四對扇骨又是對雕工精細的極致挑戰,在寬不及寸的扇骨上雕刻侍女秋思圖,或雙鳥啼春景。 在你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這久違的古典韻味時,她又拿出一支已經刷過紅漆的毛筆,聊起她的新設想。
接下來,她準備多做一些更有書卷氣的東西,比如硯台盒、古箏。 選什麼樣的造型,配什麼圖案,這些都要從細處慢慢思量。 她從來不會描繪多麼遠大的目標,因為雕漆就是對每一毫米的堅持,是心到手到,實實在在用時間沉澱下來的藝術。 正如她自己所說,發揚雕漆事業的理想不在過去,也不在未來,只發生在現在。
簡歷
張效裕生於1966年2月,大專,中國工藝美術協會會員,中國漆藝委員會會員,高級工藝美術師,北京工藝美術大師。 1994年參與製作的《北京市花大瓶》現在藏於人民大會堂,1999年參與製作的《花好月圓雕漆盤》,被北京市人民政府選定為澳門回歸禮品,贈送給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 2008年8月與中央美術學院[微博]合作雕漆禮盒贈給薩馬蘭奇先生和羅格先生,作品曾獲北京工藝美術“工美杯”金獎和銅獎。 2006年雕漆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工作室“貢元漆藝”為非遺保護項目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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