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舞動青雲觀鵬程草書近作有感
周祥林 蘇東坡說“凡事之貴,必貴其難。真書難於飄揚,草書難於嚴重,大字難於結密而無間,小字難於寬綽而有餘。”
蘇東坡真是千古一人,關於草書與真書,大字與小字的論述,恐怕再沒有比這更精闢的了。 草書難於嚴重,尤為深見。
然而,“草書難於嚴重”,有幾人可知哉?
記得十餘年前,第一次看到鵬程的草書就依稀有“嚴重”的感覺,只是比較隱約,不明顯,看得出受著地域和年齡的局限。
一晃十餘年過去了,再看他的草書,這種感覺明顯已轉換成了一種自然流露。
人生如夢,其實藝術亦然。
鵬程於書法有著紮實的傳統功夫,按他自己的話說,小時候父母對他的要求是,什麼都可以不好,但毛筆字必須好。 而這一點恰恰符合了書法學習的根本。 精諳書法的人都知道,書法如果沒有童子功,是很難有所作為的。
父母的要求,當然還是外在的,喜歡筆墨喜歡紙硯才是內在的源泉。 這個源泉讓他溯流而上,跋涉尋找;於是,在他的尺楮間,除了幼時的真楷,還陸續地融入了篆、隸、行、草等多種字體。 對這些字體他孜孜以求,鍥而不捨。 一次次超越,一次次否定,直至精於腕指,熟於胸懷。 這當中,當然也有選擇、有偏好、有矢誌所為。 草書,便是這選擇、偏好、矢志的結果。
從湖南進入北京,是鵬程作為藝術家的一次重要的選擇;而入選沈鵬書法課題班,真正拜入沈鵬先生的門下,則應該說是他藝術生涯中的一次飛躍。 諸體兼擅,八法精研,格高韻古的沈鵬導師,對他的影響應該不言自喻,而這些也恰恰體現鵬程對於草書的創作上。
和其他草書家相比,鵬程的草書有著明顯的自家風氣,這一是來自於他多年對書法基礎的學習,來自於他在沈鵬老師處求得的真經,同時還因為他早期學過油畫,對畫面關係的處理得心應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對草書的獨特領悟力,對虛實節奏的一觸而通。
他的草書有著很深的徐渭的底子,但其脫落頓挫之感,無疑來自於唐人的旭素,而其縱橫恣肆又不乏王鐸和傅山的才情,其精微處的翻轉沉雄則明顯受《十七帖》的深浸。
如果說對書法內功的著力,使其草書在筆墨技巧上日臻成熟且頗有心得,那麼平日里對唐詩宋詞古文的喜好,則使他的這種心得鑄成了一種氣質,這種氣質不經意間落到其筆下,養其雅,而去其俗。
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按我的理解,三十所立的是志,而非業;四十不惑,是理而非途。
鵬程三十不足即有專攻草書之志,不逾四十,而通草書雜揉之理,志理可謂相一。
曾有觀者,謂其作草:“落筆有動青雲之勢”;今觀其作,信然耳,此亦東坡“草書難於嚴重”之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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