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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山一號漢墓出土白玉玉璜河南博物院藏保安山西漢早期墓出土雙人連體玉舞人河南博物院藏僖山一號漢墓出土白玉舞人佩(一對)河南博物院藏
文/武瑋
河南商丘永城芒碭山為西漢梁國諸侯王陵所在地。 自西漢文帝十二年(公元前168年)文帝少子劉武始封於梁國始,至王莽國除(公元9年),歷經九代王,延續長達170多年。 目前已經確定西漢梁王陵墓主要分佈在芒碭群山的保安山、李山頭、夫子山、鐵角山、南山、黃土山、僖山、窯山等八座山頭上。 墓葬為大型崖洞墓和豎穴石室墓。 雖然這些陵墓多被盜掘嚴重,出土玉器較為零散,但玉器多數玉質較佳,紋飾雕琢精美,製作工藝無論從用料、切割、雕琢,還是拋光技術方面均與河北、江蘇、山東等西漢諸侯王墓出土玉器相媲美,為研究西漢諸侯王用玉制度提供了豐富的實物資料。 根據出土玉器可分為喪葬用玉、禮儀用玉、裝飾用玉三類。
一、喪葬用玉
漢代諸侯王墓喪葬用玉種類和數量十分豐富,出現了固定的完整的葬玉組合,即以玉衣為主,玉面罩、玉枕、玉九竅塞、玉琀和玉握等配套使用。 目前可知西漢梁王墓中喪葬用玉種類主要有玉衣、玉九竅塞、玉握、玉琀、玉璧及棺飾玉等。
玉衣又稱“玉柙”“玉匣”,是漢代皇帝和高級貴族死後的斂服,外觀與人體形狀相同。 《西京雜記》中記載漢代皇帝死時身穿“珠襦玉匣”,匣形制如同鎧甲,中間以金絲聯綴。 形製完備的玉衣大致出現在西漢文景時期。 時代較早的江蘇徐州北洞山西漢楚王墓出土的玉衣片,形狀多製成凸字形鱗甲形狀,排列與編綴方式模仿西漢初的鐵質魚鱗甲,與文獻記載的甲胄形制的玉衣吻合。 西漢時期諸侯王及王后墓出土的玉衣主要有金、銀、銅、絲縷等幾種聯綴形制。 西漢梁王墓地的玉衣片幾乎發現於所有的梁王和王后陵墓中,顏色有碧青、青灰、青白、灰綠、灰白、白和黑灰色等。 完整的梁王玉衣殮服外觀與人體相同,由頭罩、面罩、上衣、手套、褲筒、鞋套等不同部位組成。 漢代玉衣按金縷、銀縷、銅縷分級的等級制度,在西漢前期尚未嚴格遵循,除皇帝外,諸侯王及某些列侯可以使用金縷玉衣,而且一些功勳權貴亦可使用金縷玉衣斂葬。 如保安山三號漢墓墓主身份可能僅是梁孝王妃嬪,年代大致在西漢武帝前後。 墓葬雖遭盜掘,仍出土588枚金縷玉衣片,皆碧玉質,用料精良,較西漢晚期僖山一號梁王墓出土的金縷玉衣更加精緻。 梁王墓地早期出土的玉衣質量明顯優於後期。 後期一套玉衣上可使用不同材質的玉料,如窯山一號墓出土的玉衣片有黑灰、灰白兩色;窯山二號墓出土的玉衣片分青和白兩色。 玉衣片多數兩面磨光,少數僅正面磨光,背面保留有切割痕跡。 玉衣片多數素面無紋飾,有少數玉片可能用舊玉殘片改製而成,上面還保留原有的弦紋、渦紋和蒲紋等紋飾。 這一期以僖山一號漢墓出土玉衣為代表。 僖山一號梁王墓出土的玉衣片皆青玉質,玉衣片穿孔內殘留有金絲,應為文獻記載的金縷玉衣。 復原後全套玉衣共用玉片2008片,頭部由臉蓋和頭罩構成,上衣由前片、後片和左右袖筒組成,左右褲筒按人體下肢的形狀製作,手套作握拳狀,鞋套為方頭平底高腰形制。 其玉衣形制與河北滿城中山王夫婦墓、廣州南越王墓所出土玉衣大體相近。
玉塞、玉琀、玉握等也是梁王墓葬中常見喪葬玉器。 玉塞是漢代獨有的葬玉,組合最全的是九竅塞,用以填塞或遮蓋死者身體上九竅之孔。 《抱撲子·對俗》中提到,當時人們認為金玉製成的九竅塞可以防止精氣逸出體外,以達到屍體不朽的目的。 完備的九竅塞都出於玉衣墓中,如河北滿城中山王墓。 永城梁王及後墓中未見有完備的九竅塞。 保安山三號漢墓出土2件蘑菇狀碧玉鼻塞;僖山一號墓有白玉質鼻塞和耳塞2種,皆為圓柱形。 西漢時期的口琀大多為蟬形。蟬體扁平,雙目、吻部及雙翅尖、尾尖均突出體外。 以直線或弧線勾勒出首、雙翼、腹、尾等細部,紋飾刀法簡練有力,雕工技藝嫻熟,俗稱“漢八刀”。 如保安山三號漢墓出土碧玉琀和僖山一號墓出土的青玉琀。 西漢時期的手握玉有幾種不同的形制,如玉璜、玉佩、玉豬、玉觽等。 但在西漢中期以後,流行以玉豬為手握。 僖山一號漢墓所出玉豬,以褐色玉製作,呈臥伏狀,以簡煉的刀法雕出豬的嘴、耳和四肢,線條簡潔生動。 而窯山二號漢墓出土青白玉握,長條板形,兩端稍尖,形制簡單。
此外保安山三號漢墓、保安山二號墓、窯山二號漢墓中出土有不少玉版。 如保安山三號漢墓共出土青白玉版80枚,形狀多樣,多數玉版正面刻卷雲紋、弦紋,也有玉版素面無紋飾,還有玉版明顯為舊玉器殘片改製而成。 這些玉版、玉片也見於西漢其他諸侯王墓葬中,多是為木棺鑲嵌之物。 如河北滿城漢墓竇綰漆棺內壁由192枚玉版鑲嵌而成,外壁則鑲嵌玉璧26枚和圭形玉飾8件。 江蘇徐州獅子山漢墓也出有鑲玉木棺一具,木棺表面髹漆繪有圖案,並貼有玉片和玉版等組成各種複雜的幾何紋圖案。 保安山三號漢墓出土的玉版極有可能為鑲嵌木棺所用。 但由於玉版缺失較多,其鑲嵌方式還不很清楚。 同墓出土的5件玉璧兩面皆有紋飾,不太可能作為漆木棺的鑲嵌飾物。
西漢時期諸侯王墓中常見作為殮葬用的玉璧多與玉衣配套使用。 如河北滿城1號墓劉勝夫婦玉衣內前胸和後背均放置有玉璧,在玉璧兩面留有織物粘貼痕跡。 研究者推測先用絲帶將玉璧彼此編接起來,後又在玉璧表面粘貼一層織物,把前胸與後背的玉璧各自編聯一起。 廣州南越王、山東鉅野紅土山漢墓的屍身上下也鋪蓋有玉璧。 僖山一號梁王墓玉衣外也放置有多枚玉璧,作用與前者西漢諸侯王墓玉璧使用情況相同。 玉璧直徑尺寸不等,玉色以青色、白色、墨色為主,兩面拋光,正反兩面紋飾相同。 通體浮雕渦紋或蒲紋。 多數璧面外緣陰刻弦紋一周,中間刻兩週弦紋,或兩週弦紋之間填以櫛齒紋,將璧面紋飾分為內外兩區,外區陰刻變形夔龍紋或鳳鳥紋,內區淺浮雕渦紋或蒲紋。 《周禮·春官·典瑞》載:“疏璧琮以斂屍”。 鄭玄注:“璧在背,琮在腹”。 漢代諸侯王死後,在屍體胸、背部鋪墊玉璧,應是先秦的遺制。 如兩週時期陝西、山西、河南、河北諸侯國君及夫人墓中大量出現以玉璧覆屍的“玉斂葬”。 這種玉璧斂葬制度在西漢時期被繼承下來。
二、禮儀用玉
禮儀用玉主要用在大型的宗教祭祀活動場合中,相對而言墓葬中出土禮儀用玉較少。 據漢代文獻記載,西漢皇帝祭祀宗廟、天神、山川河嶽時多使用圭、璧。 《晉書·志十一》記載:漢武帝時,“每月朔朝,至於十月朔,猶常饗會。其儀……公侯璧……三公奉璧上殿禦坐前,北面。… …皇帝坐,乃前進璧”。 《史記·河渠書》記載漢武帝元封二年,天旱少雨,“於是天子已用事萬里沙,自臨決河,沈白馬、玉璧於河”。 史書記載漢帝死後棺內亦隨葬有圭、璋等禮儀玉。《後漢書·禮儀志》下記大喪雲:“大殮於兩楹之間,三公升自阼階,安梓宮內珪璋諸物。”永城梁王墓出土的禮儀用玉主要有玉璧、玉圭、玉戈、玉鉞等。 玉璧數量最多,見於永城梁王、後墓葬中。 但這些玉璧可能主要作喪葬和裝飾所用,其形制、紋飾等前文已經詳述。 玉圭、玉戈、玉鉞均出於僖山一號漢墓中。 玉圭以青玉琢成,上有灰色斑。 這一時期的玉圭形制均上端尖首,下端平直,器上未見有紋飾。 僖山一號漢墓出土玉戈以青玉琢成,戈的援部除中脊及上下刃部為素面外,其餘飾勾連雲紋。 內部及胡部為素面外,其餘飾勾連雲紋,內為長方形,中部並有一穿孔,戈的欄內有三個長方形穿孔,兩面紋飾相同,琢磨極精細。 玉戈也見於江蘇徐州獅子山漢墓和山東曲阜九龍山漢墓。 僖山一號漢墓玉鉞以碧玉製成,殘,其刃部為半圓形,銎部呈長方形,銎口兩面飾陰刻卷雲紋,銎孔為長條形。
永城漢墓出土玉鳳形佩河南博物院藏
三、裝飾用玉
裝飾用玉主要分人體裝飾和器物裝飾兩種。 器物裝飾以玉具劍為代表。 這一時期玉劍飾一般分為玉劍首、劍格、劍珌和劍璏四種。 玉具劍出土時多放置墓主身邊。 僖山一號漢墓出土的24件玉劍飾,以白玉居多,刻工精細。 如白玉劍格,一面以陰刻出獸面就卷雲紋,另一面高浮雕龍、熊等動物,雕琢精緻,構圖生動。 白玉劍珌,體呈三角形刀尖狀,兩面均以透雕雲紋為飾,中間雕鏤勾連雲紋,造型較為少見。 保安山二號漢墓1號陪葬坑內也出土玉劍格2件、玉劍首2件、玉劍璏2件和玉劍珌1件,均用白玉雕成,上面刻有捲雲紋或渦紋,玉質晶瑩。
人體裝飾主要有玉璜、玦、環、韘形佩、觽形、舞人佩等數種佩飾,僖山一號漢墓出土玉璜以白玉製作,整體呈扁平半環狀,兩端雕成對稱的連體龍首形,邊沿雕飾卷雲紋,採用透雕和陰線刻兩種工藝雕琢而成。 韘形佩由心形佩演變而來,體為橢圓片狀,中心有孔,兩側或表面雕有紋飾。 僖山一號漢墓出土白玉韘形佩,橢圓形,通體透雕,飾陰線勾連雲紋,兩側為透雕卷雲紋,一側伸出呈尖狀。 這種玉佩似為韘和觽的合體。 漢代玉觽主要作玉佩使用,形制主要分龍形和鳳形兩種。 僖山一號漢墓青玉觽一端透雕成鳳鳥圖案,以陰線刻出眼、冠、羽毛等。 作為組玉佩組成部分的玉舞人佩在西漢時期也比較流行,傳洛陽金村戰國墓中曾出土雙人連體玉舞人和單身玉舞人。 漢代的玉舞人主要發現於諸侯王親屬的墓中。 舞人多為片雕,圓雕者少見。 從其形制和製作工藝考察,西漢中期以前主要繼承戰國的傳統,舞人又分雙人連體玉舞人和單身玉舞人兩種。 雙人連體玉舞人發現較少,見於西漢的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廣州南越王墓和河南永城梁王墓地中。 河南永城保安山西漢早期墓出土雙人連體玉舞人,作雙人對舞狀,兩人一手上揚相連,一手下垂相握,連成一體,線條簡樸流暢,精巧別緻。 這種對舞為漢時流行的舞蹈表現形式之一。 如在山東、河南、江蘇、四川出土的畫像石上常常能看到雙人對舞的畫面。 舞女多著長裙,舒展細腰,飛舞長袖。 旁有樂者吹奏,歌者拍手助唱。 西漢中期以後的玉舞人,一般都作單人獨舞的形象。 僖山一號漢墓出土一對白玉舞人佩,舞人束腰,腰向一側彎曲,一袖翹起拋過頭頂,一袖從腰部下垂,長袖翩翩,姿態優美。 此外,僖山一號和二號漢墓、黃土山二號漢墓等亦出土有玉鴿、鳩、蟬、鳳等動物形佩飾,上有穿孔,用於繫帶。 玉色呈白色或青色,雕琢精細,刀法嫻熟,線條流暢。
來源:《文物天地》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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