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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收藏 艺术家烟囱,真名彭撼,湖北宜昌人。1983年生人,2006年毕业于中央美院国画系,就读大学时成为画廊签约艺术家,“不务正业”,“农民子弟,搞的是时尚艺术”,成为先锋漫画领神人物。“绿校”联展发起人之一,Special Comix漫画主编,“叙事癖”漫画主编,“乞丐出版社”出版人、“乞丐漫画”主编,“乞丐画廊”策展人。
烟囱的自画像?
食人间烟火的宅
到南三环成寿寺路时,——一水儿的小摊、三蹦子、很老的楼。
烟囱就住在这里。“据说这里住的聋哑人很多。”烟囱说。你知道的,和位于花家地的烟囱的母校中央美院周边比起来,南三环这里,像是掉入了最市井的人间烟火里,卖凉皮、炸糕、水果、麻辣烫的,应有尽有。“在美院附近住六年,花家地那里都是艺术青年、考前生,方庄这块据说是北京最老的小区,南边房子便宜,生活成本也比较低。”花家地附近的宜家里都随处可见来写生的青年,在南三环,烟囱把他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画进了像素画、漫画里:比如和他的猫小穗一起去吃早点,3块5一屉的包子、1块5一个的茶叶蛋,还有1块钱一杯的油条和1块钱一杯的豆浆,都画入了他花了12块5毛的早餐里。还有猫小穗认真地建议他去找一份工作,不能老这么呆家里画漫画,否则以后吃什么……这不是一个宅男的自言自语么?
烟囱的“我和猫一起散步”
烟囱的艺术生活是从宅的孤单和无聊时光中挖掘出来的:他通过给网友发自己的漫画和小插图来克服孤独感。那里面有虚构的风景与小镇居民,乡愁、童年……在这个人人都谈资本、创业、金融的时代,似乎格格不入。而圆珠笔、报纸拼贴、低科技的数码绘画工具,甚至针线,不同的质感、尺寸,神话、怪物的奇遇一一展开。
作为八十年代生人,烟囱的叙事能力受到小时候所读漫画的影响,而美院国画系的“根正苗红”的功底又在画面处理技术上得到精进。虽然烟囱的作品看上去像儿童画,但人物的眉毛、眼神等等的细微差别却透露出作者娴熟的处理手法。在烟囱的神话世界里,微笑的月亮保持着俯瞰一切的姿态,还能遇到长牛角的坏蛋和有狗头的乖男孩儿。为了感动你,这些人物可以把心掏出来。
作品虽然纤小,其中的内容却在膨胀,每一个小图片都化作他私人的神话,庇护着观众在更简单的世界中停留。
烟囱的《雨》布面油画
这里的每个人都特别有欲望
“北京绿色太少、变化太快、吃的不好、环境太脏,可供我游玩的地方太少了,我不是很喜欢北京。”烟囱并不会跟媒体矫饰对北京的评价。“我一直呆在北京,又一直想逃离这里。”
他去法国,在一个超级干净、无限美丽的小镇上,每个当地人都很晚起来上班,晚上去酒吧玩乐,一天只做有限的工作。“可太单调了,我在那呆了一周就受不了。飞回北京,刚下飞机,坐上机场大巴,看到到处都有人吐痰,心想我终于回来了。”烟囱说。
他去云南,和在当地生活的朋友一起,起床后晒太阳、看书、去当地酒吧玩,“除了享受生活,在那里什么都没有。”烟囱害怕自己变懒,他需要一个能激发他不断做事、获得新知识以获得更大认同的环境。他喜欢北京彰显的活力,“这里每个人都特别有欲望。”永远不断变化着的城市,给人永远的期待、挑战和冒险的机会。
但欲望也分很多种。有了房子作为立身之所,烟囱对物质的要求极低,所以一个城市能因财富带来的舒适、安逸、光鲜,对他来说,也许比不上去天坛公园、香山看植物、呼吸新鲜空气来得实在。所以,如果他有了新需求,可以随时离开北京。但是,现在,在这里,他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书,能和喜欢的朋友一起看喜欢的展览,能做自己的展览,能出版自己的漫画。“我能做的事必须在北京。”
烟囱的画里的市井生活
用乞丐的方式艺术
烟囱很小的时候就被叫做烟老,可能跟他留着的胡茬有关。2002年时考大学时,这个小镇青年当时对国画、版画的概念只有大致了解,选择报考国画系而非版画、油画系的唯一原因是,国画系应该比较好考。“我当时一心想离开家,不想离家太近。”
进了大学后,他开始意识到这里是来自全国各地精英融合的地方,他从家乡小城的精英,变成了一个特别普通的学生。“老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那些课程设置,所以这里不值得我卖命。”烟囱开始以最快的方式完成作业、毕业,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时间。
自己的时间都用来干啥?一个比较传奇的事是,烟囱在读大学时期间就和画廊签约了,而展卖的,正是自己的漫画,而非国画作品。这事起因是,上大学时,烟囱才开始上网,当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漫画发在网上时,发现高中时给漫画杂志投稿得到的最多回复就是没有回复,而在网上,他立即就得到了留言。“这种被关注的快乐,让我每天都粘在这上面,在电脑上画画,推荐国内外的新作品……”不停地去看更多的漫画作品、看书、去图书馆查资料,吸收新的知识以获得网上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的更大认同。“在学校里,我画漫画得第一,是件挺幼稚的事;但是在网上,人们为此认同你,画廊找到我,说他们想推70年代后的新生代画家……”
和擅长宏大叙事的老一代艺术家相比,烟囱这样的画家并非只关注自己的小情小趣小生活。在烟囱做的独立漫画《叙事癖3》中,一个叫左马的画家,也画年轻人跑到城市打工,老人留在乡下的衰败和被推土机推平的“建设”景象。“记忆力小时候的老家特别美,但现在到处砍树、长江截流后,很多湖都干了,变得很疮痍,以前和我一起玩的孩子,都出去打工了,回来的,多是在外打工不成功,又不甘心去种地的人,他们每天打麻将,没其他事情做,生活很惨……”烟囱对北京最深的印象,也集中在这些二十多岁的打工者身上。他画过一幅“改革开发三十年”的命题作文——“打工兔”的漫画,画的是一个农村来的打工者,和老板的女儿恋爱、结婚,衣锦回乡的事。“这很现实,现在农村的孩子,要是能嫁娶到城镇里去,是特别荣耀的事情,村里人绝对会觉得他(她)很有出息,回家后什么都不用干,家里养着就行。”烟囱说,实际上,他也认为他们很了不起,既能在城市里好好打拼,又能回到家里消费,拉动家乡的GDP增长。
烟囱在2013年又创办了“乞丐出版”这样一个出版社,后来又办了个“乞丐画廊”,卖年青艺术家的漫画和插画,价格亲民。为什么叫“乞丐”?他说最先想到的是创作者和赞助人的姿态,一方面创作者往往很清高,对金钱和赞助人都很鄙视,另一方面,赞助人觉得他花钱了,就有权对创作者指手画脚。“这两种姿态都不正常。创作者也许可以姿态低点,创作上没钱的话就像乞丐一样跪下向赞助人伸手要签好了,赞助人也是否能像对普通乞丐一样,扔几个钱就走,从不追问这个乞丐是否是好人,用这个钱干了什么,是否回报了你的期待。”烟囱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关系,创作者是无用的乞丐,赞助人只是赞助了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他在微博上发文征集“乞丐漫画”的第二期的赞助人出5600元来赞助他的漫画出版。万幸,找着了。
烟囱的漫画,自恋系列
艺术家VS快递员
烟囱接触最多的一个是艺术圈里最底层的艺术家,一个是快递员。前者是他的朋友,后者,也有他的朋友。
烟囱熟识的一个20来岁的快递员小伙子,为了回家相亲,特意买了一张飞机票,可飞回家以后发现,相亲对象没有出现。
“我的底层朋友们,都是不见大红大紫,无钱无权的,他们有人拼命想挤进去;有人将艺术和创作看得很轻、很轻松;有人辞职、专心创作、不定期接活,可对未来的担忧特别大,抱怨越活越不如,……”烟囱说,大家都有普遍的对未来没有保障的担忧,如果回原籍,原籍能提供的发展机会又太少。“一是担心我们的父母老无所依,如果别人无法为他们提供保障,我就得负起这个责任来;二是,我也害怕自己老无所依。”烟囱以前也会担心如果不签约画廊,自己怎么生存,现在觉得自己不担心了,他有了房子,接些画插画的活就可以起码养活自己。
烟囱喜欢的快递员,是很活力四射的小伙子,对未来充满憧憬,又有企业荣誉感,老是在帮他送快件的时候告诉他,他们公司又买飞机了,他们公司要上市了,“和其他寄50件快递就来寄1件就不肯来的快递员不同,也和那些答应来又不来、又没有通知的快递员不同。我讨厌那些连起码道德都没有的人,但是这就是生活吧。”烟囱说。 (主笔 潘水皮)
烟囱的“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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