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玉雕
2009年的早春,蔣喜集近三十年琢玉成果和治玉經驗的專著《美石者》由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出版,開創了新一代蘇州玉雕從業者出版玉雕著作的先河。 鑑於此,他從“厚古”與“博今”的兩大層面上,自籌資金,舉辦了“中國玉雕大師"蘇幫"玉雕傳人蔣喜玉雕精品全國巡展”,歷時半年,先後在蘇州、北京、鄭州、烏魯木齊、上海、杭州、南京等大城市展出,所到之處,好評如潮。 努力讀懂古玉彰顯古韻今風
1981年,蔣喜進入蘇州玉石雕刻廠,從此與玉雕結下了不解之緣。 在蘇州玉石雕刻廠工作的那幾年,他有幸接觸到從商周到明清時期的眾多古玉,心手相應的揣摩和仿製,使他深度觸摸到古人琢磨切磋的工藝與技法,領略了其背後所蘊藏的立意與氣韻,更重要的是使他逐步掌握了適合自身的學習和研究方法,為他日後的提升和發展打開了一扇攀登之門。 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市場洗禮和磨礪,不僅使他見多識廣,也使他從前人出版的古玉書籍之中找到了充實自己、提升自己的有效途徑。 本世紀以來,在很多琢玉人將眼光投向時興的潮流,先後遠離仿古玉雕的時候,他卻依然將主要精力投向古玉,並在高古玉器的研究和演繹上屢有建樹,實現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中國古玉文化博大精深,尤其是高古玉器,形象渾厚大氣、立意深奧幽玄、做工規章細緻,不但有視覺上的震撼,更是思想和人文精神的體現。 學習古人,絕不是一比一的模仿,只有在長期的學習和實踐中,努力讀懂古代玉雕的創意與設計,在古玉的文化元素、氣息、符號、形態與形制之中註入當代的審美意識和審美要求,並運用古代的刀法結合現代工藝,才能演化出古韻今風兼具的作品。 在這方面,蔣喜無疑作出了示範。 他在不斷探索和追求之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風格特色。 玉雕“翁仲”、“八刀蟬”,是漢代獨具代表性的標誌性作品,體現出“漢八刀”古樸、簡潔、凝練、大氣的神韻。 運用“漢八刀”雕琢,不但需要合適的工具,更需要具備手眼的功夫和造詣。 “漢八刀”主要靠線條彰顯意蘊,使用的砣很大,下刀時要靜心憋氣,心、手、眼要配合協調。 《美石三寶》中的玉翁仲、玉蟬就是其範例。 它們在質地細膩、色澤潤白的和田白玉籽料上,以被先人們神化了的祭祀拜神、護物保身的祥物玉蟬、玉翁仲、玉豬龍為題,以“漢八刀”的傳統雕刻方法為技,精心雕琢而成,其圓潤、樸實、簡約、流暢,折射出厚重的傳統文化的藝術魅力。
如果說《美石三寶》更多地體現出古代刀法意蘊的運用,那麼《望天吼》 則在吸收前人表現形式的基礎上更多的在造型、紋飾和雕刻工藝方面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並通過提煉和優化突出了現代美感。 作品描繪的辟邪獸呈昂首跨步狀,其發須、翅膀及尾部均以流暢的線條表現,柔韌而富有動感,並特別強調了怒目圓睜、鐵嘴利牙、彎背收腹的氣勢,腿部及腳爪雄健有力,舒張流暢而富有韻律感,張揚出瑞獸桀驁不馴、圖強猛進的精神風貌和力與勢的強健之美。
因材依形施藝思維重於技巧
因材、依形施藝是玉雕技藝最顯著的特徵。 蘇州玉雕現多采用新疆和田白玉,此種材料質地細膩、油性、潤性好,更適宜製作掛佩飾件和手把件。 由於名貴,從業者大都依據原材的天然形體雕琢,因此,構思設計就顯得分外重要。
蔣喜認為,每一塊玉都同時擁有美麗和不足,選擇何種題材、如何構思設計,最終只能有一個方案最圓滿。 如考慮不周全,要么雜亂無章,無虛實之分;要么平淡無奇,毫無生機;要么僵直死板,缺少活潑靈動之感。 從這個意義上說,設計構思是考量每一個玉雕創作者專業知識積累厚度與技藝造詣高低的試金石。
有些玉石材料天然的奇特性更能體現設計構思的重要。 譬如作品《藏》就是俏色巧雕的突出一例。 這是一塊黑白相間的和田籽料,看似玉料並不太好,但色彩對比十分強烈,呈偏平狀的黑色玉被通體的白色玉所包裹。 如何運用大自然的造化,通過巧妙的設計構思和精心雕琢,使它展現出不同尋常的藝術魅力。 在考慮了多種設計方案後,最終他將該玉料的黑色部分刻畫為古代的玉壁,白色部分則雕琢成皚皚白雪。 玉璧寓意美好、聖潔、珍貴,它深藏於千萬年的冰雪之中,閃耀著迷人而神聖的光華。 雖寥寥數筆,卻顯現出形象、簡約、流暢的美感,更以冰清玉潔的純淨詮釋出古玉文化含蓄而深藏不露的魅力,給人以豐富的想像。
突出作品創意構思,在古今審美的共同點上提煉並尋找突破,也是蔣喜矢志不渝的追求。 他認為,創新就要在努力感悟古今共通的審美藝術基礎上,以豐富的玉雕語言去演繹傳統文化和精神力量的強大。 為此,他不斷地在實踐中去嘗試突破,力圖有所超越。 《碧玉薄胎茶具》是他的嘗試,也可以說是他的超越。 《碧玉薄胎茶具》以青中透綠,色質純正的青海青玉為材,以中國古代茶具中最為經典的“斗笠形”為器型,以源於古代龍泉青瓷,並廣泛應用於江南園林和中國古典家具中的經典紋樣“冰裂紋”為裝飾,在簡約莊重、勻淨質樸、清新文雅中闡述了蘇州玉雕精緻、靈巧、柔美的傳統特色。 不需品茗,其茶香玉韻也會使人陶醉。
師古人師造化功夫在事外
自新石器時代以來,蘇州地域已經有了五千多年的琢玉歷史,其中既有縱向的延續和發展,又有橫向的借鑒與影響。 特別是明代以來,蘇州玉雕取得了很大發展。 歷史的深厚積澱也為後世留下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藝術寶庫,使當代的蘇州玉雕能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攀登新的高峰。
師古人與師造化是一切從事藝術工作者的必然選擇,積極地吸收和借鑒古代玉雕的精萃,有篩選地吸收,有批判地繼承,並將它們融化在當代玉雕的創作實踐之中,這是玉雕工作者成熟、成才的重要途徑之一。 “如欲脫俗氣、洗浮氣、除匠氣,第一是讀書,第二是多讀書,第三是須有系統、有選擇地讀書”,功夫全在事外。 在向古人學習、修煉自身,提升創作創新能力方面蔣喜無疑走在了玉雕群體的前列。 他幾乎每時每刻都不放過有關玉器的各種知識和信息的汲取,厚積薄發,不斷取得了新的突破和新的建樹。
中國畫崇尚“線”的藝術,它反映了中華民族清逸、內斂、莊重、典雅的內在氣質。 中國古代玉雕在中國畫中吸收養料,在線條的運用上可謂游刃有餘。 戰國及西漢時期大量運用的“游絲毛雕”是線的藝術,刻畫的線條不但深淺、相間一致,而且曲直流暢,剛柔相濟。 它要求操作者勻呼吸,靜思想,一氣呵成。 然而,由於多種原因,這種刀法已經很少在當代玉雕上使用。 蔣喜以獨特的視角發現和挖掘了“游絲毛雕”的刀法,並不斷在創作實踐中不斷嘗試和運用,取得了妙“線”生輝的特殊效果。
漢代的鏤空技術和“拉絲工”也是古代的著名刀法,它是在打孔以後用鐵絲弓蘸著金剛砂拉出來的。 如不了解它的工藝過程,要想在兩線的鏤空空間相交處下刀,即使用“尖針”做,也不容易做得好。 《仿西漢龍紋雞心佩》 就是運用這樣的技法雕琢出來的。 作品以一條遊龍從雞心形器中左右穿插,似行雲流水,器面呈弧形,頗具立體感。 正面浮雕“丁”字紋連續展開,背面以兩漢風格的象形“舖首”表現,具西漢巫神特色; 鏤雕精湛細微,陰刻宛若游絲,天然皮色,古趣盈然。
善於學習、總結、梳理和歸納前人的表現方法和表現技巧,並形成自己的風格特色也是蔣喜的突出之處。 反映在龍鳳對牌的變化和組合上更凸顯出古韻今風的融合。 他所設計製作的龍鳳對牌系列作品在形式和內容上不斷推存出新,以生動多變的龍鳳形象,豐富多彩的裝飾元素,新穎高雅的格調演繹出不同的特色和風貌,受到眾多客戶的青睞。 例如龍鳳對牌“比翼”,以成雙的蝴蝶為主體、並與香草、卷子頭圖案和江南古建築中的古磚瓦巧妙組合,表現出彩蝶在同一屋簷下翩翩起舞的意境,淋漓精緻地張揚出永結同心的永恆主題。
正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勤奮和持之有恆,使蔣喜在古玉研究和仿古玉雕領域里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他是從古玉文化領域裡走出來的中國玉雕大師,這從他的玉雕專著《美石者》中可以找到較為完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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