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6日 星期六

中國當代藝術為什麼不受待見

東方網-文匯報 
丹麥藝術家奧拉維爾·埃利亞松2003年在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設計展出的《天氣計劃》,堪稱世界當代藝術史上的經典。這一作品由鏡子、薄霧及200盞黃色的燈組成一輪碩大的太陽,高懸於半空中。 丹麥藝術家奧拉維爾·埃利亞松2003年在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設計展出的《天氣計劃》,堪稱世界當代藝術史上的經典。 這一作品由鏡子、薄霧及200盞黃色的燈組成一輪碩大的太陽,高懸於半空中。 德國藝術家安德烈亞斯·古爾斯基攝於2001年的照片《99美分2》。這一作品從高處拍攝下層層疊疊的超市貨櫃,讓人強烈地感覺到在豐富的貨品面前,消費者是何等渺小。 2007年,這件作品在倫敦拍得334.456萬美元,成為當時最貴的照片。 (本版圖片均為資料照片) 德國藝術家安德烈亞斯·古爾斯基攝於2001年的照片《99美分2》。 這一作品從高處拍攝下層層疊疊的超市貨櫃,讓人強烈地感覺到在豐富的貨品面前,消費者是何等渺小。 2007年,這件作品在倫敦拍得334.456萬美元,成為當時最貴的照片。 (本版圖片均為資料照片) 德國藝術家西格瑪爾·波爾克的繪畫《抄寫者》。作品創作於1982年,在畫布上使用清漆呈現出分光效果。 德國藝術家西格瑪爾·波爾克的繪畫《抄寫者》。 作品創作於1982年,在畫布上使用清漆呈現出分光效果。
本報記者範昕
中國當代藝術甚至是全球的當代藝術都面臨這樣的尷尬:名聲並不怎麼好。 一提當代藝術,直言“看不懂”的人算是客氣的,更有人認為它們“亂來”得“招人厭”。 這年頭,當代藝術簡直氾濫成災,確有相當一部分作品充滿媚俗甚至惡趣味。
單單上個月,國內某些所謂的當代藝術就兩度惹怒大眾。 1月中旬於北京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微博]舉辦的ON/OFF展覽中,一幅影像作品被指侵犯肖像權:藝術家拍攝了某高校的幾千名女生,並按照自己的審美標準,將她們按照從美到醜的順序依次編上序號。 不知情的情況下,幾千名女生被侵犯的不只是肖像權,更有尊嚴。 1月下旬於重慶花木世界舉辦的一場行為藝術活動讓人看不下去了:8位花甲藝術家在16位裸模身上揮毫潑墨,美其名曰以行為藝術書寫迎接新春的來臨。 這難道不是在打著藝術的旗號耍流氓嗎?
所有的“亂來”都可以往“當代藝術”這個筐里裝? 中國當代藝術要想建立起自己的話語權,恐怕先得來上一番轟轟烈烈的“打假”。
◆“當代藝術”口味越來越重
某些所謂的當代藝術作品分明是在違背公序良俗、倫理道德,甚至觸犯法律,卻還自有一套說辭
近年來,“當代藝術”口味越來越重,似乎已經不滿足於譁眾取寵、匪夷所思,還非要驚世駭俗,以一種極端的方式——噁心、血腥、暴力或是變態刺激人們的情緒。 一場名為“最不可接受的當代藝術作品”評選中,2006年由四位“80後”於北京798藝術區“創作”的《人體懸掛》行為藝術作品位居榜首。 表演歷時7分鐘,參與者事先吃消炎藥、打麻醉,然後表演被鐵鉤懸掛起來皮開肉綻、鮮血淋淋的血腥場面。 2000年,楊志超也曾在上海某一展覽現場臨時搭起手術台,在一名外科醫生的配合下,完成行為藝術作品《種草》:不施麻藥,在背部切開兩個一厘米深的刀口,將兩棵根部經過消毒的青草植入。
更有一些作品分明是在違背公序良俗、倫理道德,甚至觸犯法律,卻還自有一套說辭。 2011年“成力事件”就曾讓人記憶猶新。 當時北京通州宋莊舉辦名為“敏感地帶”的藝術大賞,57歲的藝術工作者成力在作品《藝術賣比》中和他的女搭檔光天化日之下展示性愛行為,結果被警方處以勞動教養一年。 據說作者是想通過這樣的行為來諷刺中國當代藝術過度商業化的文化現實。 2005年一件“人鳥合一”的中國當代藝術展品在瑞士展出時也曾引起訴訟。 這件裝置作品使用了“早產兒頭部標本”以及兔子、貓、鼠等動物身體,將它們嫁接起來浸泡在液體裡,極具驚悚效應。 而使用人體標本進行創作在國外通常是不被許可的。 作者蕭昱卻如是闡釋自己的創作意圖:“人類正以科技之名在對生命進行改造和控制,並宣稱可以創造更多的幸福,我希望能夠藉著這些稀奇古怪的再生物,引發觀眾對於科技進步的質疑。”
重口味的作品外國也比比皆是,即便出自世界知名當代藝術家。 去年英國藝術家達明安·赫斯特創作的一座裸體孕婦雕像落戶英國德文郡海濱小鎮伊爾弗勒科姆時,就曾被當地居民認為“令人噁心”:雕塑中的孕婦赤裸著身體,手舉長劍,上半身一邊的皮膚被剝掉,露出頭骨、肌肉線條和腹中胎兒。
◆當心“偽當代”混淆視聽
形式時髦化,內涵卻被庸俗化,不少“亂來”的作品不過是披了一件“當代”的外套,根本沒有當代藝術所講究的核心價值:前衛的精神
上述作品當然不是當代藝術的全部。 有些甚至屬於“偽當代”,不過是披了一件“當代”的外套。
對於當代藝術,很多誤解有必要澄清。 誤解往往來自當代藝術眾說紛紜的多重定義。 一種說法側重於時間,將當代藝術與今天的藝術、當下的藝術,時代進行時的藝術劃上等號;一種說法側重於藝術與生活的關係,認為當代藝術是把藝術從既定的框裡取出,生活即藝術,人人可以成為藝術家。 這兩種界定未免太過寬泛,似乎現在的一切藝術都能往“當代藝術”這個筐里裝。 最是具有蠱惑性的還得數一種側重於現代語言的說法,它容易給人這樣的錯覺:形式的時髦就是前衛、就是當代,似乎管它表現什麼的行為藝術、裝置藝術、波普藝術、新媒體藝術,統統可以貼上“當代藝術”的標籤。
事實上,真正的當代藝術講究的是內涵,儘管當代藝術的視野足夠開放,與生活的邊界容易模糊,操作起來也可以很簡單,簡直就像一個跳蚤市場,能讓人們找到想像得到的一切。 當代藝術的核心價值是前衛的精神:不斷探索新的領域,予人新的思考和視野。 讓觀眾參與到藝術中來從而思考藝術的作用就是其中一種。 阿根廷藝術家里拉克里特·蒂拉瓦尼拉就曾在上世紀90年代打破傳統的觀眾被動接受式的欣賞模式,在讀書角或是食堂邀請觀眾分享生活中的輕鬆一刻,佔據作品的一部分。 反之,若是擁有​​前衛的精神,即便採取的是傳統的藝術形式諸如繪畫、雕塑,倒也可能歸屬於當代藝術。 德國藝術家西格瑪爾·波爾克的繪畫就是一例。 他無休止地尋找著繪畫過程中新的途徑並身體力行地實踐著,其最早的創意便是在布面上用點陣勾繪日常圖案。 他也曾嘗試顏料與漆在不同繪畫材料上呈現出來的化學反應,這是一種原始但同時又具有構造力的創作途徑。 奧地利藝術家歐文·沃姆則拓展著雕塑的概念,上世紀80年代,他創作了“一分鐘雕塑”系列,讓蔬菜、水果、桌椅、洗髮水等日常用品進入雕塑行列,維持一分鐘,呈現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意外關係。 雕塑以往帶有某種神聖的意味,這下則似乎不需要被嚴肅看待了。 要做突破原有邏輯的第一人,哪有那麼容易?
可惜,大部分所謂的中國當代藝術作品只能算是一種形式上的當代。 且不論技法、理念的卓越與平庸,至少藝術創作應該遵守一定的底線,比如不能違背公序良俗,不能污染公眾視覺。 一些毫無藝術性可言的作品,很可能會混淆視聽,把真正的中國當代藝術拖下水。
那些赫赫有名的當代藝術家都在踐行什麼樣的藝術理念
把從商店裡買來的一隻白色瓷質小便池堂而皇之送去展覽很荒謬吧? 早在1917年,馬塞爾·杜尚想到了! 通過此舉,他向人們傳遞了一個觀念:藝術不值得被推崇,非藝術是可以代替藝術的,唯有如此,人們才能從思想的牢籠中解放出來。 結果,這場類似惡作劇的行為被認為是現當代藝術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 不過,這樣的神話有且只有一次,若想如法炮製,就等著被當成神經病吧!
請注意:真正的當代藝術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重複過去就已存在的那些理念是不會被當代藝術接納的。
◆凱斯·哈林(Keith Haring)和他傳達象徵性感情的街頭塗鴉
紅心、吠叫的狗、空心人、三眼怪物……美國藝術家凱斯·哈林的塗鴉早已成為20世紀全球最為醒目的視覺語言之一。 他的這些畫很有些兒童畫的味道,多為粗輪廓線,沒有透視或肌理,簡單、迅速、乾脆,且不作任何修改,但傳達出了許多像徵性的感情。 哈林是上世紀80年代從地下鐵的廣告牆踏上藝術之路的。 當時他在紐約地鐵的車站中,尋找黑色的海報待貼處,拿出白色粉筆塗塗畫畫,開始了無主題創作,雖然這些粉筆作品轉瞬即逝。
◆安德烈亞斯·古爾斯基(Andreas Gursky)和他以人口密集為主題的攝影
德國藝術家安德烈亞斯·古爾斯基往往用人類學家的眼光觀察事物,以人口密集為主題進行攝影創作。 他的作品著意於記錄高科技、規模化、快節奏、全球化的世界景觀。 展現的空間巨大,諸如股票交易所、摩天大樓,但在龐大的工業文明景觀中,個體看起來是那麼渺小,彷彿微小的蟻群。 很多作品表面上沉靜安詳,卻總讓觀者產生一種不安的感覺。
◆丹尼爾·布倫(Daniel Buren)和他的“布倫紋”
法國藝術家丹尼爾·布倫從上世紀60年代起以白色豎帶條紋與其它顏色交替作為視覺工具,在世界各地現場創作作品無數,無論是短暫的還是永久的。 1985年至1986年,他為巴黎皇宮創作名為《兩個平面》的作品,將帶有黑白色“布倫紋”的大理石柱深淺不一地嵌入地面,給空間帶來節奏感。 布倫因此攻克了一種新的藝術領域——除了這些極簡抽象的符號之外,其餘的元素都不可見。
◆奧拉維爾·埃利亞松(Olafur Eliasson)和他師法自然的環境裝置
在斯德哥爾摩創造出一條美麗的綠色河流;在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創造出一輪金黃的太陽;在紐約創造出四條銀帶般的瀑布……丹麥藝術家奧拉維爾·埃利亞松常常將大自然的瑰奇通過作品表現出來,調動起觀眾的多種感官來體驗不同的環境。 其作品科技含量頗高,運用的創作手段包括水、礦物質、光的折射和反射、針孔成像術、生物工程學、激光及特質燈具、新型化工和電子產品等材料方法,兼具自然和文化的雙重特性。
◆托尼·克拉格(Tony Cragg)和他的適度塑形雕塑
一切廢棄物、建材、金屬等在英國藝術家托尼·克拉格手中都能化腐朽為神奇,適度塑形成為雕塑。 他對藝術創作的理解和實踐敏感並重視於材料、介質、比例、生成、技術、計算機等。 他認為每一種材料都可以用於藝術,感興趣的不是發現新的材料,而是為材料尋找新的意義,從而形成藝術創造的新面貌和新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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